※此篇為《荒人限定:囚》之後續

 

 

-我為你做的一切並不是因為愛情,只是想讓自己相信我們在一起。

 

 

「唔......!」
已經不清楚是第幾次在深夜驚醒,隨手抹去額上涔出的薄汗後閉起眼用力的揉捏起抽痛的太陽穴,因動作而滑落至腰間的床被讓光裸的身軀暴露在冷空氣中微微顫抖。

-好冷,由內而外的。


身旁熟睡的男人或許是被他頻頻的動作驚擾,不安的翻了個身的同時亦伸手攬過他的腰間,拉開再度熟睡的癱軟手臂,沒有回頭求證男人的反應,反正對他而言無論是在哪裡、在哪個男人身邊醒來、前晚發生什麼事也不是那麼重要。

自顧自地下床進浴室清洗,高級飯店、高級的按摩浴缸,再熟悉不過的開啟方式,熱燙的水從花灑落下打在體溫還略低的肌膚上,他毫不在意的仰頭任由流水帶去他的一身污穢直至白皙的肌膚泛紅,直至忘記那從雙眼滑落的究竟是水還是眼淚。

 

縮著脖子步出飯店大廳,清晨冷風刺骨,身上的衣著太過單薄,他不由自主拉緊起不了太大作用的外套領口,沒有搭車反而朝著還是一片漆黑的大街走去。
身後還留有前晚激情造成的傷,每每邁開腳步撕扯的疼痛都讓他腳步蹣跚,雖然這種傷對夜夜尋求慰藉的人來說並沒有多難適應,但還是蹙起了眉頭,或許是因為痛,更多的或許是為自己感到悲悽。

冷到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想起那個總是溫柔擁抱他的男人,無論何時何地、比起自己都更關心他李成烈的人。
仰起頭深吸一口氣,他想或許這樣就能阻止再度滿溢的淚水也說不定,只是那好看的頸部線條上一抹太過明顯的長傷痕卻是如此怵目驚心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那是他的過去,連金明洙也不忍問起的,最不堪的過去。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童年就是在比地獄還更惡劣的地方度過,通常在電視劇裡才會看到的劇情,小小年紀的他就已經親身經歷,逃也逃不了。

他的母親是個妓女,生下他後別說沒照顧沒教養,就連他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年幼的他除了必須忍受外人的冷潮熱諷,還要面對冷言冷語的母親,以及日日夜夜伴著那隔著一道薄牆傳來的淫糜聲響生活著,甚至在他漸漸開始懂事後,還要忍受那些過客搭上他肩膀的手。


只是,母親會老,他會長大,即使歲月沒在母親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但那些花錢的嫖客誰不想找個年輕貌美的,漸漸隔牆傳來淫糜聲響的次數減少,會再來的也就是幾個他從小見到大的母親的老相好,而原本呆愣的小男孩也漸漸長成漂亮的少年,他不難從那些老男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裡讀出滿載慾望的涵義,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事實是他怕、怕死了。


除了學業外他開始不分日夜的打工,為的就是能早日離開那讓人恐懼的泥沼。只是該來的還是會來,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他甚至還來不及領到他的第二份薪水,就在某個深夜隔牆的淫糜結束之後被硬是撬開了緊鎖的房門,接著在失去了月光照耀而一片漆黑的房內只剩下他崩潰的哭喊。無論如何掙扎還是躲不開男人瘋狂的壓制及占有,即使看不清那醜惡的嘴臉,但男人身上令人作嘔的氣息直至今日都無法抹去,彷彿烙印般。

而喉間那道怵目的傷痕便是因此而留下的。

第一次感到夜晚竟是如此漫長,反抗過後太過疲累的身軀還是只能任由男人在他身上予取予求,直到終於結束,他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勉強撐著無比疼痛的身軀到浴室,他只是站在花灑前任由自己被打濕,而後擊破鏡面便執起一片尖銳的碎片狠狠刺入喉間,直至倒臥於血泊中奄奄一息才隱約看見母親打開浴室門後驚慌的模樣及尖叫聲。


再次醒來時撲鼻而來的消毒水味及全白的場景讓他知道自己沒死,轉過頭便看見母親疲累的靠坐在椅背上假寐,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母親,亦是第一次這麼怨恨眼前這個賜給他生命的女人。

住院的那幾天母親對他說了很多,大概比從小到大認真跟他說過的話都還更多,只是對於這些可笑的遲來的母愛他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然後他逃跑了,不顧一切的逃離那個女人那個泥沼那個充滿夢魘的地方。
而後什麼都沒有的他輾轉到朋友介紹的酒吧工作,學業也荒廢了,夜夜在燈紅酒綠的地方流轉,只是讓他原本認為的美好世界漸漸崩毀。真的說起來,不過是從一個泥沼跳到另一個罷了。


人的適應力永遠比自己所想得還更強,又或者是在那夜之後原本存在於心中的不安因子也跟著死去,面對那些更加醜惡邪佞的眼神他竟能從一開始的反感轉為坦然以對,甚至漸漸的,偶爾還會願意與幾個出得起價、或是能討他開心的人一同度過銷魂的夜晚。

冷笑,用以嘲諷這渾沌的世道。

 


如果要說人生總會遇上幾個轉戾點,那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晚便是他以為的-重生。

 

清晨帶著一身濃厚酒意一路跌跌撞撞離開酒吧,冰冷的雨水滲入織品拍在肌膚上,卻澆不醒渾沌的腦袋,連迎面走來的人影都看不清就直接撞上狼倉的跌坐在地,面對朝自己伸出的手他只是一慣的笑了笑。
後來不知是怎麼跟著對方到了飯店,但當他迷茫的對上那雙如星辰般閃耀的深邃雙眼時他彷彿被迷惑般地撐起沉重的身體主動吻上了對方,即使兩人只是初見。

那也是他第一次在午後陽光灑上側臉而轉醒時,主動回過頭去確認身旁人的模樣,沒有起身離開,而是靜靜的盯著那張潔淨好看的面容許久,直至對方沙啞著聲音道早。


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要在一起,也不記得是誰先聯絡誰,只是當他意識到時那對他人來說再平凡不過、對他來說卻是從未想過的奢侈愛情早已在心裡萌了芽生了根-金明洙,從此深刻在心裡的名。

即使知曉自己的心意,還是無法說出口那份愛意,所以從來都是金明洙對他說愛,而他只是笑而不答,隨後覆上深情交纏的唇吻,比起話語他選擇順著自己的心用最真切的方式去表達。
只要不說愛,就不會在失去的時候覺得疼痛吧。

 

本就知道會迎來的那分離,只是沒想到會來得如此快。

早在一開始他就知道金明洙有個伴侶,細膩溫柔的嗓音,單純的笑聲,那是某次意外接起金明洙電話時聽到的,比什麼都乾淨的聲音,他想,能擁有這種聲音的人一定也擁有澄澈的眼吧。
要說不自卑是騙人的,他不只一次從金明洙眼裡看著自己,那映著自己身影的眼是那麼美,可那裡面屬於自己的倒影卻好似被矇上一層灰,渾濁、模糊不清。

『吶,你會後悔嗎?』
『你會後悔對這樣不潔的我說愛嗎?』

『不會。』金明洙說著這句話時的眼神堅定到讓他紅了眼框,對他而言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這樣就夠了,即使有一天對方真的轉身離去,他也覺得他可以帶著這一瞬間的回憶獨自活下去。

於是當金明洙用疲累並掛著黑圈的眼不捨的看著他,告訴他李成鍾的病情,和兩人無法再繼續走下去的事實時,即使他內心不斷咆嘯著不要、即使他有多想伸手死命的抓住對方不放,卻還是忍了下來,努力淡然的說了沒關係,他懂。

天知道他在收拾一切離開擁有兩人回憶的小小世界時掉了多少眼淚,天知道當他將兩人不多的幾張合照包裹好與他少有的行李一起裝進袋裡時心就像被一再撕成碎片般疼痛。最後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就轉身離開,當大門關上的聲響從身後傳來時,他咬著蒼白出血的唇,提著行李袋的手緊握成拳,

-別了,帶給我一切美好的你。

 

要戒掉一個人養成的習慣比想像中還困難,太習慣蹭著身旁的溫度入睡、太習慣睜眼時映入眼簾的一頭亂髮、太習慣溫柔的細吻,所以想回到一個人的生活竟是如此困難,就像初學站立的嬰孩般喀喀碰碰,不同的是他無法像那些孩子一樣大聲哭喊,只能在每個夜裡從他人身上尋求慰藉,試圖用另一人的體溫來溫暖自己,但每個清晨時分醒來時感受到的寒冷卻又是那麼真實。
既然都是一樣寒冷,那麼在誰身旁醒來又有什麼重要呢,只要在思念滿溢幾乎窒息時能再次聽見那人溫柔的喚著自己的名就夠了。

 

 

天色漸漸轉為綻藍,而後溫暖的陽光灑落在這座未醒的城市,不知走了多久,雙頰已被寒風凍得發白,收在口袋裡的手掌亦冰冷的感受不到任何溫度,深吸一口氣讓染有陽光的溫暖氣息填滿胸腔,他輕笑出聲,苦澀的想起金明洙溫暖厚實的手掌和燙人的擁抱,眼淚終究還是不爭氣的再次落下。

還真是難戒-因你而染上的癮。

 

 

--The End--

 

 


 

 

再度送上舊稿~~(混帳

老實說寫這篇的時候這個故事在我腦子裡浮現了好幾天我才決定要寫的,
大概是在金聖圭SOLO後的一段時間,突然就浮現了這個設定,想著好像能用囚的設定便用了...

只是一開始的雛型並不是這樣的...也不知為何就突然失控了QAQ
烈飯不要打我阿~~~(你有臉##

這...我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麼了..TTT(掩面
我到底何苦為難烈烈,我是真的愛他阿嗚嗚嗚TTTT(誰信((哭P阿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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