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吐一口唾沫在掌心隨之伏匍吮搓的狂迷儀式,無從遏阻,像紅菱艷中穿上了魔鞋便旋舞不停直到筋疲力竭仍不能停止,至死方休。(註一)

 

 

深夜11點,天色如墨,僅留皎潔明月高掛,不夜的城市正開始狂歡。


趕著虛弱的伴侶休息,他習慣性地靠坐在床緣,任由對方拉著自己的手,撒嬌的嗓音喚自己的名,偶爾要求多吟唱一首、偶爾說想聽聽美好的愛情,他會輕笑相伴直至對方沉沉睡去。

滅去太過明亮的照明,僅留下一線鵝黃暖光,他悄悄閉上房門,轉而進入另一扇書香迴繞之門,隨手執起書桌上僅閱三分之一的書籍,走到窗邊黑色沙發靠坐下來。


12點15分,木質桌面被手機震動劃破一室寂靜,挪出輕捏書頁的手,接起。

你在幹嘛?
看書。
他呢?
睡了。
…看什麼書?
你沒興趣的。
…嗯…今天…
…已經…五年了啊。
呵,是啊,真快。

乾脆放下手上依然沒太多進度的書,那雙如夜般黑的眼轉望向玻璃窗外,

對不起,他說。


接下來的沉默彷彿過了兩個世紀,他知道對方沒有掛斷,從原先平靜轉而沉重且紊亂的呼吸聲,他知道對方同自己般地痛苦。

 


*


人生能有幾次遇到真愛遇到知己,他自知已比多數人幸運,卻不免感嘆,此時與之相伴之人是知己,卻不是摯愛。

 

此時正在隔間另一邊熟睡的人已然陪了他十年之餘。
當年父母牽著個美麗的孩子來到獨生的他面前,告訴他那個像洋娃娃般的孩子將成為他的手足,而懵懂如他只當多個玩伴輕點了頭,卻不想往後的人生會同散亂的毛線般難以收拾。


父母早逝的李成鍾柔和的外表下卻有著堅強的心,比起他更顯成熟穩重,在他邁入青春期開始吝於對家人表達時李成鍾就已連他的份一起盡了孝。
早年母親病逝到後來父親過世也都是李成鍾冷靜的處理所有後事,伴在明明是長子卻只顧著自憐的他身旁。


最初發現變調的手足之情是他從未想過。少年時期難免在好奇心驅使下與同齡一同滿足眼福,但當身邊同齡人因畫面中女子曼妙的身材曲線及甜膩呻吟起了反應時,只有他猛地想起李成鍾甜膩地喚他。
為了自己邪佞的思想他曾閃避了好一陣,原本總是同進同出的習慣也用課業社團繁忙來逃避,每日早出晚歸只為避免相對,直至某個夜裡他打開家門後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為他等門的李成鍾一臉受傷的模樣,才終是正視了自己的情感。

「哥…你是在躲我嗎?我讓你討厭了嗎?」

那泫然欲泣的眼讓他慌了手腳,急忙解釋的同時卻也不覺地道出情感,

「不,我喜歡你,不是對家人的喜歡,是愛的那種…我害怕…所以才…」

「我也喜歡哥,所以請不要躲我。」

那雙晶亮的大眼望著他的眼神太過堅定,直撼動他困惑的心。也是第一次,真切感到唇上有著別人的氣息及溫度是那般美好。

 

確認了彼此的心意後他常望著李成鍾出神,眼前這個明明在自己身旁的人卻又覺得遙遠,李成鍾太美好,就像是個幻影,太不真實。 能得如此美好的戀人他自嘆太多不足, 也因此即使已經擁有了,心裡卻還覺少了些什麼。

他想他是愛他的,他也以為兩人會就這麼相互扶持過一輩子,只是當他逐漸安於現狀時,人生總是會爆出一道插曲,硬是為平板的曲調加上一些起伏。

 


李成烈就像是突然闖進他生命的一隻落難小狗,當他看見在大雨中被淋得全濕步履蹣跚卻朝著自己露出燦爛笑容的人時,心底沒來由地油生想照顧對方的衝動,即使與那人只是初見。

他為全身狼狽的兩人就近找了個暫時休憩的地方,半哄半拖的拉著意識不清的人進浴室清洗,讓他靠坐在浴缸邊,卻在為對方脫去上衣見到白皙肌膚上佈滿的紅痕時僵住了手上的動作,一股熱源猛地往下身流竄,而後瞇著迷茫雙眼靠近的笑臉及唇上帶有酒氣的溫度瞬間讓他墜入那狂迷之中。

 

與李成烈的感情來得太快,比起與李成鍾幾近平淡的相伴,李成烈帶給他的震撼更教人沉醉。
他們在任何情慾高漲時做愛、想到什麼就去實踐,無拘亦無束,就這麼深陷在彼此帶來的歡愉之中,即使傷人自傷也無法自拔。

 

他不知道李成鍾是何時發覺異狀,他也不想去在意,彼此攤牌時除了抱歉以外他沒有什麼能再給對方,即使一切都是由自己開始的,深陷狂迷之中的人也無法去多想任何補償。

但他沒想到一向精神奕奕的李成鍾竟會突然大病,待他發現時,本就過瘦的人早已脆弱地幾乎奄奄一息,這才知道原來上天真會妒嫉太過美好的事物。美好如李成鍾,卻有著顆敏感脆弱的心臟,不堪一擊。

守在病床邊看著慘白如紙的虛弱人兒,他想起了這些年兩人的一切,想起了自己給過的承諾,他已經欠了太多,即使情已淡、但義還在,這是他的責任、眼前的人也是他必須守護一輩子的美好。

 

李成烈就像道風,在他對他坦言後就徹底的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與摯愛背道而行硬是在心上刨開一道無法痊癒的傷痕,他注定要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帶著這樣的傷痛度過一生。

 


*


在結束那漫長的沉默前,李成烈開了口,

我很想你。


僅僅一句思念便讓心中費力築起的牆輕易崩塌。他愛他,比他自己所想的更愛,於是心上劃開的傷更加疼痛難耐。


從那膩人的語氣中他不難發現一絲醉意,多年來都是如此,只有在思念滿溢時李成烈才會藉著酒意打給自己,然後在說愛之前自顧自地掛上電話。

他不難想像離開自己的李成烈會是過著怎樣的生活,或許又會像當年一樣在每個夜裡與某個初遇的陌生人上床,用身體歡愉來填滿心靈的空虛。
但光是想到那人全身赤裸地被壓在身下、經眼線勾勒過的媚眼、因情慾而迷亂的神情、纏繞在腰上的白皙長腿他便覺得心裡燃起的妒火侵蝕他全身深入骨髓,很痛,卻又忍不住因著想像自瀆、藉此達到高潮。

 


我們都是被囚禁的生靈,在愛情面前終是成了困獸,活著卻也死了、疼痛卻又難以自拔。

 

 

--The End--

 

 


 

這篇是去年閱讀荒人時的產物~

沒想到一直說要開闢的大三角居然會在荒人之下~
當腦中一浮現這個故事時就覺得應該由L烈來詮釋,
這就是無節操作者的選角本能~(抹臉((你靠##

又是篇本來想短短結束,
卻在斷斷續續的填完後發現字數超越想像~
老實說寫到後來我已經不知道我在寫什麼了~
真是褻瀆了這本書(你也知道##
還請大家多多包含(掩面

 

※註一:節自荒人手記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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